海浪/呼吸

　　從教室門外透進來的幽微亮光裡，我像海浪般呼吸，回想起江子島和墾丁，回想起我騎著摩托車環島時左邊是海或右邊是海的旅程，海在呼吸而我也是。我在摩托車上落淚，我在瑜珈墊上落淚。
　


　　小時候我曾經跟大人一起去釣蝦場，堂兄弟姊妹在一起玩鬧。我還記得我雙手抓著有椅背的塑膠椅扶手，可能是在跟大家玩模仿火車之類的遊戲，接著下一秒我就掉進池子裏。睜得開眼睛，可我浮不上去，也許當時身長還太短小了，也可能池子太深，我載浮載沉。混濁的池子裏沒看見蝦蟹，倒是看見遠處有隻手臂往下打撈像要抓些什麼，跟著我就被拎起來了。在水裡的時間應該很短暫，但我從此被禁止靠近水邊，跟海無緣。
　
　　兩次的環島後我覺得自己是眷戀海的孩子，我坐在岸邊看著海可以一下午發呆，海的呼吸讓我平靜，讓我忘卻為生存需煩擾的一切事物，但我從沒學過海那樣呼吸得穩定，也許正是因為這樣，一回到看不見海的生活中，我就焦慮。
　　直到三月初開始又接觸瑜珈課程，不愛運動的我在大學接觸這種看似不累人的運動一年，雖比其他運動來的沒負擔，但我仍舊常因呼吸不順利而無法好好做出指定動作，感到疲憊。但這次女老師在課堂開始不久後講解呼吸方式，在呼與吸之間，會聽見氣流動的聲音，就像海浪一般，來、去，來、去。於是我在動作轉換之間聽見令我平靜的聲音，在大休息時想起那些不同的海，令我眷戀或畏懼的，海與海與海與海，為我終得的平靜落淚。
　　開始學習怎樣呼吸得像海，焦慮時閉上眼，呼、吸，如海浪來去。